《末》
“朝阳仅属年少,日暮独归白头。
无边落日,不过你我二人。”
三年,三年之后又是三年。
要是高中,已是作别之际。
高考日,曾设想过回自己学校一趟,记录下那些考场门前的众生相。
最后还是毅然放弃。
那天下午,阳光灿烂。
记得当年最后一科,早早完成的停笔刹那,
亦是那样,过云雨后,阳光灿烂。
一直很喜欢《仁医》的片头。
镜头之下,皆是寻常百姓的各种笑颜。
让人莫名慨叹,在这宏大的时空之间,沧海一粟的凡人,
是如何独自于世,挣扎求存,却仍留存着希望的表情。
二十年间,再怎样看,勉强也算是无风无浪地过着自己的人生。
日子过得似乎那么地理所当然,可以大肆挥霍。
一个陌生人听你说话,一个朋友为了你特意安排一次聚会,
一个恋人静静的等待你,一个亲人为你做点什么...
这些,似乎都没有什么大不了。
与很多人想象的那样,以为自己会遇见很多人,可到最后,
发现,不过就那么几个而已。
谁又能想象得出,
小学的同学,天生便是心脏有缺陷。
每说一句都会接不上气,依然会跟取笑作弄的人拼命似的争吵回击。
当自己因那年暑假玩游戏太过疯癫,成了近视眼亦不以为然时,
身边的那同学自幼便是近视,从未单纯依靠自己的眼睛去欣赏过这个世界。
初中年代的田径生涯,很幸运地仅经历过两次大腿的拉伤。
然而一同训练的好友,却看着她热身时膝盖撞上阶梯棱角,鲜血直流。
自此韧带受损,与奔跑绝缘。
高中的挚友,生性开朗阳光,更是对数学充满灵气。
最后却是因为家境贫寒,倒在癌症面前。
我还记得,接到死讯的那刻,自己正安坐于大学教室,
与身边的舍友一样,抱怨着微积分的晦涩。
所以,当前一夜还在跟自己说着话的那最珍视的人,第二天却撇下一句,
若无要事,不要再见。
除了哽咽、语塞,便是令人无力的,
绝望感。
然而,蓝天白云,阳光灿烂,一如过往离别之日。
夏至将至。
总是说,一别就可能是永恒。
最亲爱的姨丈,便是这样,
在我匆匆探访完转身离开后的数小时,
撒手人寰。
是否往往只有在一切到达末了之际,方会发现其重要。
是否永远年轻,所以永远泪流满面。
因为又是一年的校会总结大会,
让昔日共事的好友多了几句相互寒暄。
因今天的地震,
会与在澳洲读书的老同学,各自多问候几句。
横亘在各自人生的,总是各式难以预料的意外。
记得以前,对以后是否要自己的孩子这事情会很无所谓,甚至可能抗拒。
因为连自己都未搞定,为何要让毫无准备的小孩,去面对人生路上各种困苦。
(当初就是这样,断绝了自己做老师的想法...)
昨夜一场梦过后,仿佛明白了些什么。
不管是计划抑或意外,新生命的到来,意味着人生又一个阶段。
意味着为人母者十月怀胎,经历阵痛;
为人父者,一夜间重责在肩。
不自觉地收起年轻时的肆意妄为,工作上开始会各种妥协与舍弃,只为儿女倾尽所有。
然心底里仍会有着莫名的温暖与充实。
犹记得2月份在港那趟独行,
那晚于中环IFC的天桥上,听着那外籍自由卖唱者一曲John Lennon的《Imagine》,
驻足停留,看着人来人往。
偶尔一名吉卜赛扮相的女郎路过充当和声,
一对情侣稍作停留轻哼节拍。
其实,人生或许不过就是这样,在各式意外交织的幻象,走一轮过场。
只有经历过一个人生活,才知家的温暖。
尝遍过不同层次的社会,才知道其实自己过得并不差。
到了此刻,才懂“家”一词何解。
感谢爸妈让我来到这世间走这一回人生。
原谅我在父亲节与母亲生日没做到什么。
我知道,现在不是我停滞不前的时候。
“只怕时间会吞噬我的记忆。
有一天,会将你忘记。
能留下记忆的工具,
或许就是那一张又一张的照片。”
不过是又长又琐碎的胡言乱语。
既然不知所云,就此戛然而止,罢了。